三、虚实与烘托手法的关系诗人在描写景物的时候,有时正面描写景物的特征即可以传神,但当有的景物的特征难以正面表达,或诗人着意追求一种委婉含蓄的美时,他们会采取侧面描写的方法,进行烘托或暗示,从而达到表现景物的目的。例如古人写女人美貌,常说羞花闭月、沉鱼落雁。虽然没有对其美貌作正面的描写,但却能引起人们丰富的想像,从而引起审美的体验。如《陌上桑》:“行者见罗敷,下担捋髭须。少年见罗敷,脱帽着帩头。耕者忘其犁,锄者忘其锄。来归相怨怒,但坐观罗敷。”诗人通过对行者、少年、耕者、锄者失常反应(实)的描写来烘托罗敷的美貌无比(虚)。又如《琵琶行》,诗人三次写到江中的月亮,但描写月亮的目的却是为了烘托诗人的感情。“醉不成欢惨将别,别时茫茫江浸月”,烘托了诗人分别之时凄凉的心境。“东船西舫悄无言,惟见江心秋月白”,烘托出琵琶声美妙动人,引人入胜的效果。“去来江口守空船,绕船月明江水寒”,烘托了琵琶女孤独悲伤的心境。景是实,而通过景物烘托出来的情则是虚。再如李白《金陵酒肆留别》:“风吹柳花满店香,吴姬压酒劝客尝。金陵子弟来相送,欲行不行各尽觞。请君试问东流水,别意与之谁短长?”诗人用滚滚东流的长江水(实)来烘托自己与金陵朋友的深情厚谊(虚),在以上这些诗句中,虚实是从景物隐显的角度而言的,显者为实,隐者为虚。而烘托则是从景物主次、表意目的的角度而言的。再如韦应物《淮上即事寄广陵亲故》:“前舟已眇眇,欲渡谁相待。秋山起暮钟,楚雨连沧海。风波离思满,宿昔容鬓改。独鸟下东南,广陵何处在。”这首诗通过景物来衬托感情的特点十分突出。“秋山起暮钟,楚雨连沧海”,秋日傍晚,茫茫的天际挂着无边的雨幕,远山传来的寺庙悠扬钟声,这种萧瑟苍凉黯淡的晚景烘托出诗人思念亲友的孤寂、凄怆之情。“独鸟下东南”则更反衬了诗人思念家乡和亲人的哀愁。以上虚实结合的三种类型在诗词中的作用与虚实手法在绘画、戏曲等艺术形式中的作用是相同的。即在古典诗词中这三种虚与实的关系与绘画、戏曲艺术形式中的虚与实的关系是相通的。但诗歌作为一种独特的艺术形式,虚和实的关系在其中还常常有特殊的体现。
四、虚实与比喻比喻是一种修辞手法,也是古典诗词中常用的一种表达技巧。诗人用这种方法对具体景物作生动形象的描写,来表达自己的感情。如李煜的《虞美人》:“春花秋月何时了,往事知多少!小楼昨夜又东风,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。雕栏玉砌应犹在,只是朱颜改。问君能有几多愁?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。”李煜国亡家破,妻离子散,一国之君,沦为囚徒,终身受辱,千古蒙羞,胸中怨恨,难以尽言。词人用一比喻,极言愁苦之多。“问君能有几多愁?恰似一江春水像东流。”化虚为实,以实写虚,把“愁”物化为一江东流的春水,多而不绝的愁绪被形象地表达出来。又如贺铸的《青玉案》:“凌波不过横塘路,但目送、芳尘去。锦瑟华年谁与度?月桥花院,琐窗朱户,只有春知处。飞云冉冉蘅皋暮,彩笔新题断肠句。若问闲情都几许?一川烟草,满城风絮,梅子黄时雨!”词人想像女子生活的情景:大概她是在桥上踏月,深院赏花,或者生活在有着雕花窗子的朱阁里面吧。“月桥花院”写室外环境幽美,“琐窗朱户”写居室富丽清雅。虽然这八个字写的是虚境,但璀璨绚烂,给人以恬适惬意的感觉。但接着以“只有春知处”,显出了词人的思念和落寞。晨花夜月,良辰美景更反衬出词人的凄凉寂寞。“试问闲愁多几许,一川烟柳,满城风絮,梅子黄时雨。”词人用带有夸张色彩的比喻,变无形为有形,写出了自己心中无限的感伤和愁苦。“一川烟柳”、“满城风絮”及“梅子黄时雨”,极言闲愁之多,无法排遣。这种用比喻来抒情的写法,以实写虚,化无形为有形,比直抒胸臆更形象,所以更富感染力。
五、当前之景为实,已逝之景为虚已逝之景,或是作者经历过的,或是历史上发生过的景象。作者把这些景物写入诗词中,大多是通过与当前的实景构成某种关系来表达诗人内心的情怀。如李煜的《虞美人》(春花秋月何时了)词中的“雕栏玉砌”、“朱颜”是词人对故国的追思,“雕栏玉砌”也许还在,红颜也已迟暮。但这些都不是眼前的实景,所以是虚写。“只是”二字以惋惜的口吻传达出国亡家破、物是人非的无限悔恨与怅惘。又如李煜的《望江南》(多少恨,昨夜梦魂中),这首词的“还似旧时游上苑,车如流水马如龙。花月正春风”三句,极写往昔的繁华生活,与词人当时无限凄凉的处境形成了强烈的对比,以虚衬实,以虚写实,虚实结合,凸显出梦醒后的浓重的悲哀。这种通过写已逝之景,虚实结合表达感情的诗不少。特别是借古讽今的怀古诗大多运用这种写法。如刘禹锡《西塞山怀古》:“王濬楼船下益州,金陵王气黯然收。千寻铁锁沉江底,一片降幡出石头。人世几回伤往事,山形依旧枕寒流。今逢四海为家日。故垒萧萧芦荻秋。”前四句叙说的是西晋王濬率大军征服东吴的情景,是虚写。诗人用东吴由兴盛走向衰亡的特例作为下边议论的基础。“人世几回伤往事,山形依旧枕寒流。今逢四海为家日,故垒萧萧芦荻秋”,这四句诗告诉人们:山河依旧,人事已改。
秉政者若不按社会发展规律和执政规律办事,失去民心这个最根本的东西,都会由兴盛走向衰亡。同时也反映出诗人对李唐王朝在“四海为家日”的表面繁荣所掩盖下的危机的深深忧虑:现今江山一统,四海一家,可是又有谁能保证那令人悲伤的往事不再重演呢?又如李白的《越中览古》:“越王勾践破吴归,战士还家尽锦衣。